Volts

 陆婷在放年假前就拉着冯薪朵，对着她俩床头挂的地图碎碎念要去日本。

 “我想去看场雪！”

 “可是你去年明明去长春看过了。”

 冯薪朵不是很能理解她非要大冬天的去日本干嘛，这个上海人，一立冬就把自己捂得跟个熊似的，怕冷得要命，然而年假要去的地方倒是越来越独特。

 当她俩走出成田机场，感受到冷风差点割破皮的那一刻，冯薪朵就开始无比的后悔，转头看向已经蓄势待发的陆婷，她深切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。

 “大哥，我一定脑子有病才会答应你来这儿。”她点点自己的脑袋。

 陆婷拉下冯薪朵的手握住，难得没有怼她。

 她兴致勃勃的带着冯薪朵一路坐电车转新干线，在列车发动没多久，颠来倒去的行程让冯薪朵就这么倚在陆婷身边睡着了。

 陆婷把玩着冯薪朵的手，忍不住抠抠她的掌心，得到一张皱成一团的脸和一个不耐烦的哼唧。陆婷低下头观察着她的表情被逗笑了，这一年无论是她还是冯薪朵，都太累了。

 再睁开眼的时候车外已经天黑了，絮絮的雪擦过车身留下一道浮痕。冯薪朵呆呆的望着窗外，隔了好一会儿才转回头。陆婷整理着自己的背包，翻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冯薪朵，冯薪朵自然的接过抿了几口润润喉，问她。

 “我们要去哪啊……不是去京都吗？”

 陆婷朝她无辜的眨眨眼，“没有啊，哎呀你问这么多干嘛又不把你卖了，跟着哥，包你满意。”

 还搞神秘，冯薪朵翻个白眼，开始玩手机。陆婷也翻了个白眼，觉得这个人出门不带脑子真的有问题，其实她看看车票就知道的。

 她们之间又沉寂下来，如往常般舒适。

 陆婷从没有跟冯薪朵说过在一起这样的话，冯薪朵也从来没有问过她们是不是在一起。也有意乱情迷的时刻，比如一起泡澡，比如同睡一张床，比如第二天相拥着同时醒来，但对视后她们仍选择了按下自己的心悸。

 害怕得到更害怕得到后失去。

 这种感情如同刀山剑林，她们战战兢兢地找到了中间的黑白区域，到现在反而谁也不敢轻易迈开那一步。

 她们可以牵手可以拥抱，也仅此而已。

 下车前陆婷仔细用围巾好好裹住冯薪朵的裸露在外的脖颈，外面的雪稍微停了些，陆婷下了车大步往前走，冯薪朵取了箱子在后面慢悠悠跟着。

 一路上只有箱子轱辘碾过冰渣的吱嘎声，道路两边的雪早被人清理干净，空气中有泠冽的味道，雪停了风也小了很多。

 冯薪朵跺跺脚，企图用麻痹刺激有些僵硬的脚，陆婷听到声音回头来一把拉过箱子，又伸出手来牵她。

 手心暖洋洋的，冯薪朵望向她纤细的背影，明明比她小，爱逞强又爱照顾人，冯薪朵抿了抿唇，“大哥老妈子。”

 在她被揍之前两人终于到了目的地。箱根这地方酒店不多，民宿倒是遍地，陆婷敲了敲门，老板娘便探了个头赶紧出来开门。

 榻榻米，独立温泉、浴衣、寿喜锅，冯薪朵丢开行李刚准备拥抱大自然就被陆婷提溜进浴室，“赶紧给我洗好了出来吃饭。”她想了想语气是不是太凶了，放下手中的浴衣又添了一句“饿死了。”

 总选前陆婷刚从极速回来她俩也偷偷跑去奢华了一晚，店家努力营造出的气氛确实让两人好好享受了一下，但那种感觉跟现在又有不同。

 老板娘用日语嘱咐着什么，冯薪朵乖乖的听着时不时点个头，榻榻米外面是露天的温泉，石块周围还藏着星星雪迹，氤氲的水蒸气，还有冯薪朵裹着浴巾慢慢入水的朦胧身影。

 陆婷仰起头闭着眼睛，放松下来靠着背后，水波荡漾，浅浅划过胸口。冯薪朵也学着她的样子闭着眼坐在她身边。

 不是第一次一起泡澡，彼此的身材也颇为熟悉，对方没什么撩人的曲线，但这气氛就是怪怪的。陆婷满脑子迷糊，甚至怀疑自己被这水蒸气熏晕了神。

 身边人离她不过伸手的距离，偶尔她的腿还会不小心碰到自己，光滑细腻。

 陆婷颓然睁开眼心脏有点受不了。

 “不泡了。”她用手拉着浴巾站起来，把旁边一脸享受的冯薪朵给吓了一跳。

 “怎么了？”她疑惑的看向陆婷。

 “晕，想去睡了。”陆婷两步做三步跨出汤池，向室内走去，那背影可谓是落荒而逃。

 丢人，她换好浴衣站在镜子前捂住脸。

 老板娘铺了两张床，陆婷和衣躺下后却没能睡着，她听着冯薪朵从室外进来的脚步声，小心翼翼地擦脸敷面膜。陆婷悄悄往后挪出一点位置出来，然后就听见冯薪朵来到她床边，衣服摩擦叠好，接着一个温热的身体就拱进她的怀里。

 “大哥，挤，你过去点。”

 她佯装不耐烦，“那你滚回你自己的床去睡啊。”

 得到对方理所应当的“我不～”这才满意的嘟囔“又不穿睡衣，不看看这什么天气，感冒了有你好受的。”

 冯薪朵抱紧陆婷的腰身，显然有些困了，“大哥你好啰嗦哦。”

 日剧四重奏里有句经典的话。

“表白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 

成年人需要诱惑 

想学会诱惑 首先要放弃做人 

一般有三种模式 

要么变成猫 要么变成虎 

要么变成被雨淋湿的狗”

 那我现在是什么呢？陆婷低下头看着已经睡过去的冯薪朵，是在她心中猫一般的存在，可以随意的跳开，甩甩尾巴就浑然不知地逃离；抑或是强硬无比的虎，霸道的捆住她不让她离去；或者已经是丧家之犬，可怜兮兮的等待她的爱抚？

 松开怀中的人，轻柔地起身去倒一杯水，睡不着胡思乱想总是要喝点什么。

 她一离开，冯薪朵就醒了，陆婷在榻榻米旁边的小矮桌就着微弱的室外光喝着水。冯薪朵裹着被子从身后抱住那个单薄的人。

 她的眼睛亮晶晶的，高度近视也看不清什么，“大哥我也要喝。”冯薪朵努嘴，陆婷拿起手中的杯子侧着手让她喝。

 夜里总会胡思乱想这一点错都没有，夜里也总会做出一些白天决不会做出的决定，夜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的。

 冯薪朵的嘴唇薄而软，陆婷伸出手抹去沾了水珠的唇瓣，未等冯薪朵反应，她便贴了过去。

 感受着唇上的触感，冯薪朵推开了陆婷，她的手搭在陆婷肩上，目光灼灼。

 陆婷也抬头看她，缓缓伸手带着她的头按向自己。夜半时分，室外的地板也渐渐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晶莹，冯薪朵跪坐在陆婷大腿上，她的呼吸有点急促，腰被陆婷搂住，只好挺起身子抱着她的脖子低下头接吻。

 室内开了空调，可冷意仍然乘虚而入，她的唇在冯薪朵之下，耳边是她细碎的发丝，陆婷抬手将她头发别在耳后，又拢紧缓慢下滑的被子。

 手指所到之处是细腻肌肤的触感，温热的鼻息打在陆婷的脸颊，她们从未如此的亲近过。

 “冯薪朵……”陆婷离开她的唇瓣，将脸埋进她的颈窝。

 对方鼻尖轻触，还不自觉地蹭了蹭，无意间的动作泛起一片鸟肌。冯薪朵怀抱着她没有说话，成年人之间的关系，往往是沉默多变的。

 陆婷的腿有些麻了，她的嘴唇抵在冯薪朵光裸的锁骨。

 她心里在期待着，又懊恼自己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衡，此时此刻她们在温暖暗沉的和室，离开了队友和家人，身边只有彼此的温度相伴，还有什么不可以的？

 没等她下定决心，冯薪朵先捧起她的脸轻轻地啄了一口，笑着说：“我冷了。”

 陆婷愣了一下，“那我们回床……”随即感觉这句话暗示意味太过浓重，索性闭上嘴直接把冯薪朵用被子裹住往床挪去。

 陆婷撑起身子，身下的冯薪朵只撇了她一眼就掩耳盗铃的侧过头，暴露出泛红的耳尖。

 陆婷俯下身用嘴唇去触碰她小巧的耳朵，试探着伸出舌头轻轻一舔。

 身体相触的地方能感受到身下人细微的颤抖，心心念着的人终于真实的被自己触碰，一颗吊着的心更加颤栗。

 吻从耳朵转移，落在微阖的眼帘，挺俏的鼻梁，不能忽视的痣，薄薄的嘴唇，精致的锁骨。越往下温度越高，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来，冯薪朵猛地抓住陆婷的浴衣领口。

 “陆婷…”她快要哭出来，陆婷停在冯薪朵的胸口上方缓缓呼出一口气，她直起身解开了浴衣带子，冯薪朵目不转睛地盯着她，直到她解开束缚，她们终于毫无阻碍的触摸到了彼此。

 不再害羞，大方的亲吻她的身体，每一寸都喜爱到仿佛掺了蜜。冯薪朵拿腿勾住她的腰身，踩踩她的小腿，无法控制的想要温暖，想要被抱。

姿势换了又换，陆婷不是不知道接下来的步骤，只是……她亲亲冯薪朵的胯骨重新回到她的眼前。

 接吻是愉悦的，唇上柔软又细腻，舌尖小心探进口腔，勾住对方的。冯薪朵只悄悄睁过一次眼，与想象中不同，太过近的距离导致眼前一片模糊，只能够感受到陆婷颤抖的睫毛透露出的紧张，这个人怀着与她相同的心情。

 她们的关系摇摇欲坠，不敢求更不敢奢望，保持着安全距离，其实彼此心知肚明。有时候会恨，如果她能够勇敢点就好了，可人就是自私的，如果害怕失去不如不去改变。

 两个胆小鬼，冯薪朵觉得好笑。

 “你笑什么？”陆婷撑起身，接吻途中冯薪朵笑了，她很不满意。

 “啊？”她装傻，“没笑啊。”

 “你当我傻的哦。”陆婷戳戳她的脑门。

 她收敛了笑意，右手抬起冯薪朵的腿轻轻折起，手心微微出汗，陆婷突然就紧张了起来。

 冯薪朵搂住她的脖颈，认真的望着陆婷的眸子，小声喊出她的名字。

 感受着异物进入的胀满感，冯薪朵不敢睁眼，她咬着牙随着陆婷的指尖起伏。微微勾起的手指，在甬道中冲撞。

 漫长的前戏早让她湿润不已，冯薪朵不受控制的抬起腰，又硬生生压下。她经受不住想要逃开，可陆婷像是一张黏腻的网，任她怎么翻滚都无法逃离。陆婷亲吻她的胸口，留下一连串的痕迹，冯薪朵紧闭着眼抱住陆婷，快感如同洪水，快要将她淹没。

 “冯薪朵你看着我。”喘息中陆婷缓了攻势，她舔舔冯薪朵咬出牙印的下唇，见她迷蒙的睁开眼，便给了她一记深吻。

 第二天醒来时，陆婷已经叫人送来了早餐，雪停后出起了太阳。冬日的暖阳斜斜射进屋在地上铺撒出斑驳的光影。冯薪朵瞧着陆婷被阳光染得微黄的发丝，也不说话，就这么缩在被子里看着。

 陆婷坐在光斑中回过头。

End